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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急診科女超人”變成美中宜和綜合門診中心CEO一年之後,於鶯穿淺色連衣裙,外面套黑色開衫,比過去瘦瞭,更多瞭一些職業女性的味道。
2011年10月7日開通微博的時候,於鶯還是北京協和醫院急診科醫生,她語言犀利,寫各種幽默的段子,消解日常生活裡的嚴肅,意外的變成微博紅人,擁有306萬粉絲。
微博打開瞭於鶯的世界,讓她跳出原來思維局限,去考量整個醫療的環境,2013年6月8日,於鶯宣佈辭職,開始追求她自由執業的夢想,嘗試跳出傳統醫療體制開自己的診所。在辭職一年之後,她又以合夥人身份加入美中宜和醫療集團,成為美中宜和綜合門診中心CEO,變成一個創業者。
現在除去外出辦事,於鶯都待在美中宜和綜合門診中心裡,掛著工牌,按時照點上下班,出入刷卡,沉浸在創業的煩惱和興奮裡。
現在在門診裡,她還是忙裡忙外,走起路來風風火火的樣子,和陌生人交流的時候,會時不時低下頭,會有點羞澀,但並不影響極快的語速。
這兩年裡,她充分的自我成長,從一門專業技能向綜合的多維度提升,她說,
“要是現在再回到協和醫院,內科的那點事兒還依然能幹,但要是不離開協和,現在的這攤事兒就永遠都幹不瞭”。
這些轉變是從微博開始的。
從醫生到創業者
於鶯是地道的上海姑娘,但在上海的時候,人們都以為她是麻利的北京人,在北京這麼多年,人們又覺得她是東北人,她自嘲“自己是在被人們期待著一路向北”。
因為微博上肆無忌憚的言論,多次被領導約談,但她個性鮮明,又單純直接,並不顧忌。做決定總是幹脆的,因為“不想和公立醫院對於醫生的評測體系玩兒瞭”。在自己39歲那年,於鶯從工作瞭12年的協和醫院辭職,脫離瞭傳統的醫療體制。
那個時候,於鶯在微博上有280萬粉絲,積累的個人品牌給於鶯打開瞭許多扇門,於鶯在辭職之前就陸續接到一些私立醫院的合作邀約,其中也有美中宜和醫療集團創始人兼CEO胡瀾博士,但當時二人對全科診所的模式都沒有清晰的想法,於鶯也沒有答應任何一傢。
於鶯最初考慮的建立一個自己的品牌,而不是附屬在某個品牌之下。“在品牌影響力的高峰時期,如果不拿這個東西去做點事情,以後可能會後悔的。”
她一直想開一所二三百平米的全科診所,夢想著自由執業,甚至找到瞭一個理念一致的投資人來共同運作。但一年的市場調查之後才發現,規范的醫療體系在中國沒有建立之前,太小的診所很難盈利,也很難樹立自己的品牌。
2014年4月,胡瀾第二次找到於鶯,美中宜和在國內市場運作瞭近10年,積累瞭一批高端客戶群體,但卻沒有為他們提供後續醫療服務。
今年年初,美國梅奧醫療集團(MayoClinic)與高瓴資本集團合作,在中國成立瞭惠美醫療管理有限公司,對美中宜和綜合門診中心進行投資合作。因此胡瀾希望找到一位有共同理念的合作夥伴,開辟全科診所。
兩個人見瞭4次面就把合作定下來瞭,於鶯以合夥人的身份加入。胡瀾說,“我看中的就是於鶯身上的這股勁兒,她對醫生的職業有自己的想法,我們對於醫療的理念和價值觀是一致的。”
再次面對胡瀾,於鶯描繪瞭理想中診所的台中滴雞精推薦樣子,胡瀾覺得構想不錯。“下次你來說說具體的科室設置、儀器配備等,帶著PPT來。”胡瀾也把天馬行空的於鶯拉回到實處。
現在美中宜和綜合門診中心包括的內科、外科、婦科、兒科、急癥、口腔、心理等科室用瞭一個月的時間就確定下來,主打是傢庭醫療服務,掛號費定價為285元。
2014年5月於鶯正式進入美中宜和的時候,診所選址基本確定。在亞運村一棟1600平米的商業樓裡,於鶯就在一夜之間變成瞭診所的大管傢,從規劃,到設計,施工。
“診所拿到租賃合同,鑰匙在我手裡,還得經常帶工程師去測量每堵墻、每根管道,像建造一個小花園一樣。”醫院裡的裝修風格,甚至墻上掛的畫都是於鶯定的。
從去年10月開始,於鶯開始著手搭建自己的團隊,多是3級醫院近10年工作經驗的資深醫生,現在包括輔助科室的醫生在內診所有18人,24名護士,整體配備62人左右。
現在於鶯也需要和投資人溝通,與投資人互相探討怎樣產生利潤,也告訴投資人哪些方面有可能會違背醫療原則。
於鶯說,“這個過程裡,CEO最主要的是要明確公司的目標,把診所做成一個企業,最終的產品是什麼,如何實現,說白瞭難還是難在 合適的人 這四個字上”。
完成自我蛻變
於鶯從協和醫院辭職看似是很沖動的決定,但她心裡很確定,“我不會失業,隻要我想工作,會有人要我”。
從協和醫院辭職之後,於鶯先選擇瞭一段時間,從北京開車回上海,再從上海回北京,“先玩兒一圈再說”。
在上海,於鶯見到瞭從東方醫院辭職的醫生張強,2013年初,張強放棄血管外科主任的職位轉向“自由執業”,也去深圳拜訪瞭從協和醫院腎內科辭職的醫生朱巖,他跳出傳統體制後,在天使投資支持下一年開辦4傢全科診所。
這個過程裡,於鶯一直在思考“醫生能做什麼,醫生有哪些路可以走,在脫離傳統體制的保護傘以後,到底能變成什麼樣的人”。
在那期間,於鶯的朋友幫她介紹瞭去臺灣學習的機會。於鶯去過美國,“在那種傢庭醫生制度和各種醫療體系非常齊全的情況下是學不到什麼東西的,但四川大學華西醫學中心完善的後臺系統是借鑒瞭臺灣長庚大學的管理系統,值得去看看”。
於鶯選擇去臺灣還有一層原因,臺灣自由行隻給14天的簽證,但去臺灣的學習機會卻能呆3個月,“跟別人太不一樣瞭,行瞭就它瞭!”2014年9月30日於鶯就去瞭臺灣。
3個月的時間裡,於鶯住在臺中,朋友幫她聯系好各地的診所、醫院,於鶯就去樓下的7-11便利店買兩張高鐵往返票去臺北或臺南拜訪,基本把臺灣的醫療機構都走遍瞭。
看到臺灣全科診所的服務流程、科室的管理規范,等她回來開始加入美中宜和診所的時候,於鶯心裡已經有一個診所的大概框架瞭。
通常來說,醫生剛剛脫離傳統體制會產生失落感和危機感,例如“我自己以後工作怎麼辦,我能不能找一個穩定的工作,每天經手的病人沒有之前的多而產生的挫敗感”。
但對於於鶯來說,第一次危機感並沒有那麼強烈,她很確定自己不會失業,“但是當籌建這個診所的時候,第二次危機感是特別可怕的,覺得自己原來隻懂臨床,其他什麼都不懂”。
即便過去賴以自豪的文字寫作能力,在籌滴雞精比較建診所的時候,也全無用處,“給政府的請示報告都寫不規整,我是完全不合規的,但凡是規范我就做不好”。
發現瞭自己的危機感以後,於鶯就開始瘋狂看書,從2014年的七八月份到現在,於鶯買瞭3000多元的紙質書,涵蓋瞭管理、心理學、績效、人力資源,還有社會學,邏輯關系等各個方面。
有一段時間,於鶯傢裡都沒有床頭櫃,是用一堆書堆出來的,臺燈立在書上,水杯也放在書上,原來她看完一本書就扔到書櫃裡,後來書櫃也堆不下瞭,就全堆在傢裡的地上,桌子底下,椅子底下。
前段時間有朋友說《緊迫感》這本書特別好,所有創業的人應該去看看,於鶯就把一個書店的《緊迫感》全部買下來,分發給員工看,看完之後做讀書報告和交流。
現在於鶯傢裡至少有二三千本書,她由一個醫生到一個管理者的角色轉變完全也是在實踐中通過自學來完成的。
自學非常重要的另一部分是和各行各業的朋友交流,許多都是因為微博認識的,人脈也變成她最珍貴的資源。
工作中遇到問題,於鶯會隨時隨地給那些朋友打電話,詢問怎樣給員工定績效,怎樣建立一個團隊等等。在詢問之後,於鶯都根據自己的情況得出一個解決方法,處理完具體情況之後,她就問朋友有沒有相關的書可以推薦。
“他們覺得我性格很可愛,很多朋友很自然的願意幫我”,有朋友幫助於鶯系統規范的學習波士頓矩陣、甘特圖等經營管理中的知識,每個星期都給她定一個主題,“幸虧我有些非常好的朋友,不厭其煩地教我這個大白”。
於鶯經歷一場向更高維的巨大轉變,“18歲高考填志願報考中國協和醫科大學的時候,隻覺得醫生是專業人才,但辦診所就不一樣瞭,需要跟不同的部門、不同的人打交道。需要知道運營,盈利模式,定價成本,庫存,人員怎麼去招聘與培訓等等”。
還是北京協和醫院急診科大夫的時候,如果在翻看病歷時瞧見病人自稱“CEO”,於鶯能樂上半天。“之前我是非常恥笑CEO這3個字母的。”在2014年簽約儀式上被介紹的時候,於鶯自己卻成瞭CEO。
創業以來,於鶯一直有恐慌感,“就是覺得比我能幹,比我年輕,比我知識淵博,比我精力還要超人的人,比我還努力。”
“處理這種恐慌感的方式就是努力,我做診所你必須得帶我,必須得教我怎麼當一個CEO,死皮賴臉地抱著別人的大腿。”於鶯笑笑說。
微博是工具
最初用“急診科女超人於鶯”開通微博的時候,於鶯主要就是為瞭上去八卦的,“可以知道各種社會突發事件和新聞”。
在微博上,於鶯分享急診室裡的各種見聞,自己的工作、生活所感,發到2014年11月20日的時候,於鶯的一條微博轉發過萬,粉絲達到23萬,於鶯的微博在一夜之間火瞭。
但於鶯也並沒有覺得對自己的生活有什麼影響。在醫療體制下面,於鶯不想當官,也不想寫文章晉職稱掙錢,弄科研經費,“我屬於腦子特別活絡的,思考問題有一套自己的邏輯。”
早在2003年遇到“非典”的時候,於鶯是協和醫院第一個申請進入“非典”病房的醫生,有的醫生進入“非典”病房很明確是為瞭入黨,為瞭方便晉升職稱,於鶯卻完全是出於好奇心,“作為一個醫生,一輩子能碰到幾次這樣的天災人禍啊”。
於鶯在微博上批判醫患矛盾,不少協和的醫生都會關註她的微博,有人受瞭委屈會找她傾訴,或者請她仗義執言。她的微博變成許多醫生在傳統體制裡和外界溝通的出口。
“那個時候協和醫院的醫生其實是一群封閉起來的特別快樂的人”,也是開微博之後,於鶯才知道有些醫生是拿藥品提成的,“我們平時吃個全傢桶就很開心瞭,別人已經去沖浪、去滑雪、去打高爾夫瞭,這個盒子被打開以後,就發現世界真的變瞭。”
在微博上,於鶯認識瞭媒體、學者、商業研究者、社會學調查者。於鶯和各個行業的人交流,也開始重新看整個醫療環境,意識到醫療行業裡出現的問題,是整個機制出現瞭問題。
那個時候就覺得“屁股決定腦袋,當燕窩推薦看問題的立場高一點的時候,會發現這個問題不在醫生不在患者,再高一點的時候,就意味著你必須脫離這個體制,走到市場上自己去驗證”。
看上去,是微博發掘出雞精何時喝於鶯,是互聯網改變瞭她的生活,但於鶯說,“微博是很重要的生命轉折點,但微博也僅僅是一個工具”。
現在的自媒體平臺上,已經不太可能再出現第二個於鶯、第二個張強,人們的預知不斷被刷新。“我可能占據瞭天時地利人和。如果換做別人,在那個時間點像我一樣去創作,可能也會火”。
現在出現的第一批脫離傳統體制出來創業的醫生,於鶯、張強、龔曉明,他們都是很有個性的。“跟體制有沖突的時候,就看你有沒有想法,沒有個性是不會出來的。”
但於鶯也並不覺得自己是順應瞭什麼趨勢,而隻是社會的多元性給瞭這些有個性的人更多的機會,互聯網的世界裡,於鶯的鋒芒是擋不住的。
於鶯很少有創業者普遍有的孤獨感,“孤獨是常態,像我這麼怪僻的人,每時每刻都會覺得自己很孤獨,覺得為什麼別人不能理解我的思維”。但於鶯一直有開放的心態,在實踐中學會整合最優秀的資源。
在做診所的過程當中,一年以前想的事情,跟一年以後對診所的設想也在改變。去年於鶯做診所的時候,人們都覺得春雨、丁香園不可能做診所,互聯網公司也不可能往重資產方向轉,但現在這一年裡,春雨掌上醫生,丁香園,平安保險都開始做診所,醫療市場的競爭出現瞭更多的可能性。
原來於鶯隻是想做一傢綜合門診,“但如果10年以後獨立醫生的個人診所遍地開花,依舊走這麼高高在線的路線肯定沒戲,要麼就不如就賭一把。”
於鶯想把有相同理念的醫生聚攏起來,把美中宜和門診變成一個平臺,每個醫生可以獨立看診,雙方共同分成。於鶯的工作重心正在從臨床轉移到管理上,她嘗試把這個平臺摸索出一個流程,再去復制。
以前在協和醫院,總想到退休以後要幹什麼,而出來以後,在想這件事要多少年幹完,總有幹不完的事。
但於鶯的性格從來都是自由、隨性、不受拘束。“小時候我的夢想是當一名開大貨車的司機,開著巨無霸集裝箱車晚上在高速公路馳騁,多自由懷孕滴雞精自在啊!”
現在於鶯還是這樣的,性格爽朗,快人快語。她夢想著未來由門診中心擴展出100傢小診所,由100個有想法的醫生擔任合夥人,讓“平民化的診所”降生、存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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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聯網為於鶯打開瞭另一扇窗,幫助她脫離體制,從醫生到創業者,完成從低維到高維的自我突破。從“急診科女超人”變成美中宜和綜合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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